身為老闆,但我們認為要抵制慣老闆!|樂光音樂經營理念|樂光音樂 Clair de Musique

  這篇文,訴說了許多我們在經營上的理念與辛酸,分享了樂光經營團隊中的每個人在各自的音樂歷程中,親身經歷過的許多不為人知小秘辛,來讓大家了解我們的經營理念是什麼,以及這些理念是怎麼生成的。

但,在那之前,要先向各位分享一幅畫,就是此頁面最上面的那幅畫,也是促使我們發這篇文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
最近,樂光的中廊牆壁上,多了圖片中這幅美麗的畫。九月份時,許多下午時段在樂光上課的學員們,都看見了一個纖弱的身影面對著這面牆,為我們原本稍嫌空洞的牆挹注了充滿他靈魂的每一筆畫。

樂光音樂的室內裝潢,一直是由樂光的幾位老闆們構思設計並親自粉刷、佈置,開幕時我們就很希望可以請藝術家來為我們繪製壁畫,但礙於經費不足,我們遲遲沒有執行,直到八月中旬時的某個新聞,讓我們下定決心做這件事!

有個咖啡廳,找了位畫家到他們店裡彩繪牆面、玻璃和門,但最後只願意付給畫家三千元,而這樣的作畫內容該得到的費用,在眾多網友估價後得到的範圍約略在五萬元到八萬元之間。

無論咖啡廳老闆與畫家之間溝通上有什麼樣的問題,都無法掩蓋一個事實:咖啡廳老闆完全不尊重並且踐踏了畫家的專業與自尊。

而這正是樂光最痛恨的一件事。

但,這個新聞,跟我們找畫家來作畫又有什麼關聯呢?其實,我們找來作畫的畫家,就是新聞中的畫家當事人,而這位畫家,是樂光音樂的 Car 老師以前的學生。

這位畫家是個講話非常小聲的內向小女生,Car 老師認為那個咖啡廳老闆就是看準了這樣的小女生鬧不出什麼大事,加上自己是這位畫家父親的朋友,所以吃定了他,開了離譜的鳥價錢給他。

我們在知道了這件事後,覺得對方已是個即將大學畢業進入社會的準新鮮人了,但卻在這樣的時候,遭遇了社會如此醜陋與黑暗的一面,這對他來說,想必是個不堪回首的痛苦回憶。

我們希望能在這樣的時機,請他來為我們作畫,並給予比照業界標準的待遇,想讓他知道自己的作品是有價值的,以及這個社會中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可惡,希望能讓他因此看見社會中的那一丁點光明。

這,也是我們教室稱為「樂光」的其中一個原因,我們期許自己能成為教學業界中帶給人們光明與希望的一間教室。

而不尊重專業以及踐踏專業這件事,在我們的音樂教學業界中,也是很常見的一件事。大家想得到的,大概會是被來詢問課程的人殺價,或是東凹西凹一些其他附加的東西吧!

這些對我們來說,其實都還只是小問題而已,更大的問題,是許多業者的削價競爭,以及對自己人,也就是音樂老師們的壓榨。簡而言之,就是音樂圈中的「慣老闆」們。

一般社會大眾所認知的慣老闆,大抵是薪水給很低又喜歡壓榨員工,在責任制之下給予不合理的工作量,害員工動不動加班熬夜犧牲休假。在不正常的工作時數之下完成不合理的工作量,出錯率自然會高於一般水準,卻又要被只會說不會做的老闆罵到臭頭。有時,遇到沒有能力的「空降上司」,更是大災難一場。

其實,音樂教室或是樂器行的工作生態,也是差不多的。雖然因為工作實務的差異,遇到的狀況會有所不同,但那個模式是一樣的:身為一個經營者,也許未曾身處基層,或是忘記了自己過去身處基層時的狀況,不明白在工作實務上所會遇到的問題,只會一味要求員工的工作效率與品質。遇到狀況時,也不懂得與員工溝通問題所在,只是單方面的責怪員工,甚至謾罵。

這樣的模式,套用到音樂教室或是樂器行時,就會變成明明教室自己要削價競爭,卻給老師很少的授課抽成,犧牲老師的收入,來維持自己成本,或是招不到生以及掉學生 (學生停課不學了) 時,一味責怪教室的老師留不住學生,甚至怪老師沒有好好行銷自己所以沒人要來學。(但招生不就該是教室的責任嗎?)

在正常的教學狀況下─也就是老師的教學是有一定的水準,而學生在學習上遇到困難,也會適時地與老師溝通調整上課內容與方式時─最常見的掉學生狀況大多是遇到教室不合理的漲價、學生準備升學考試、搬家、工作繁忙等等。但許多教室會以結果論定你的能力,只要學生掉就是你的問題,即使那完全不是老師有能力就能改變的事。

前面所提到無論是發生在一般公司行號還是音樂教室的現象,其實都是基於這些老闆們的一個本質上的問題:不懂得尊重人,以及沒有同理心。

而這些問題,都曾發生在樂光的合夥人們身上。由於我們都是這樣經歷過來的,因此我們在創立樂光的時候,第一個達成的共識,就是一定要杜絕這些自己過去在外面曾遭遇過的鳥事。

我們也一直灌輸自己也灌輸別人一個觀念,就是教室中無論是老師還是櫃台行政,大家都是一起合作工作的夥伴,大家的地位是平等的。我們雖然是教室的負責人們或說是老闆們,但我們也只是個組織這個團隊運作的人,並不是那種高高在上提供別人工作機會,還需要別人巴結我、感激我那種「了不起」的人。

我們必須要再強調一次,無論對象是老師,還是櫃台行政,不管執行的工作內容是教音樂,還是跟學生收學費、掃地拖地,都是我們「請」來幫我們忙,跟我們「合作」經營好這個地方、這個團隊的人,每個人都值得得到一樣的尊重,沒有孰貴孰賤的問題,只有你怎麼看待別人的問題。

曾經有人問我們,會不會因為換了位子,因為自己的責任不一樣,需要面對的狀況不一樣,就因此改變自己的原先的想法跟做法呢?

而我們的答案當然是:不會!我們能徹底貫徹自己的原則與理念,大家努力達成共識,一起用我們覺得正確的方式來經營樂光,才是我們所追求的。

前面提到了削價競爭這件事,我們也不諱言,樂光的收費,在鄰近地區是偏高的,我們甚至還因此被某些同業各種明指暗諷攻擊我們價格不合理,反過來用價格合理的名目來包裝自己的削價競爭。

我們得說,我們定的基本收費價格,並不是為了自己,是為了尊重我們請來的老師。也許有人覺得很可笑,價格開得比較高,不就是自己想多賺些錢而已嗎?

那麼,我們在此再告訴各位幾個事實。

首先,一般音樂教室跟老師們的合作方式,是教室為老師招生,老師為教室教課。學生繳交給教室的學費,由教室按照一些常見的比例分配,來跟老師分配抽成。

抽成的數字部分我們就不明說了,但樂光給予老師們的最低教學抽成,高於包含攻擊我們的店家在內的許多同業,甚至在某些特殊的狀況下,我們還會給得更多。

而經過我們的計算,以樂光大多數古典音樂教學項目的基本收費為例,即使單期學費在我們比別的同業價格高出 $400 ~ $600 的狀況下,在經過與老師分成後…

我們所賺到的錢,比這些收費較低的同業還要少。

那麼,你們還覺得我們價格開比較高,是為了自己賺更多錢嗎?

坦白說,我們在去年開業前的籌備期間,還是曾經為了要給老師們哪種抽成比例頭痛不已過。

在創業初期,沒有開業經驗、完全沒有名氣、招生狀況等也完全未知無從預測的狀況下,若是給予老師們高於平均的抽成,對我們來說風險非常高,錢賺得少,會讓我們難以撐到教室經營至收支平衡的那天。但如果我們給予老師一般大多數教室採用的抽成比例,我們可以多賺很多錢,也能經營得輕鬆多了。

但最後,我們依然硬著頭皮選擇了給予老師較高的抽成。

很多前輩、同業甚至在我們這邊幫忙教課的老師們,都曾勸過我們先訂最常見的抽成比例,等經營起來之後再調整。但樂光的合夥人們都是身為曾經在外面任教過、體會過那種辛苦的音樂教師,再加上了解這個大環境的艱困,如果抽成被抽走了幾乎大半的費用,又要常常面對不管是在音樂專業上還是日常相處上不受尊重的窘境,真的會做得很心灰意冷。因此,我們決定寧願自己營運得辛苦一點,也要好好善待所有我們請來幫忙的人。

而我們的收費較高,除了希望能給予老師們好一點的待遇之外,還有另一個價值層面的考量。

在說明這點之前,我們想先溝通一個觀念。

我們在買東西時,都明白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。在撇除掉談論那些奢侈名牌的狀況下,我們想要買到品質較好的產品,我們會知道不能買太過便宜的商品,否則容易遇到產品不耐用一下就壞掉的狀況。

那如果是遇到一樣的商品,有的人價錢賣得高有人賣得很便宜的狀況呢?基本上那大多數都是業者短視近利,為了讓自己成為優先可以賺到錢的商家自砍身價,消費者表面上可以得到好處,買到便宜的產品,但其實這只是在降低整體環境的消費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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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插畫】向下沈淪的社會,來啊那就互相傷害吧:https://www.thenewslens.com/article/68422

而這時候不免要提到 C/P 值。我們只能說,就我們的親身經歷與見聞,C/P 這樣東西,大多是建築在犧牲、壓榨、踐踏了所有生產環節中,某些對象的權益與尊嚴之上。

只是那些都是一般消費者所看不見的事罷了。

可悲的是,我們卻還常常傻傻地歌頌提供者為我們帶來「物美價廉」的商品或服務,卻不知那些都只是讓他們能在活剝別人的皮時,還能用沾滿了別人血的雙手,數著物美價廉崇拜者貢獻給他們的鈔票。

所幸,據我們的觀察,其實現在新一代的創業者,已經普遍具有這樣的觀念了!但一些削價競爭已經行之有年的老一輩經營者,還是在依靠這樣的手法來維持生意。

回到學音樂的學費本身,其實現在網路這麼發達,學音樂的行情範圍隨便上網 Google 一下都查得到,我們的收費到底是不是不合理,大家自己可以做功課搜尋看看。但由於這並不是一個普及性高的消費行為,再加上真的有心想學音樂的人,一般也只會去查自己居住地區附近的音樂教室怎麼收費,因此一般人對於學音樂收費的常態性價格範圍,沒辦法有全面性的認識。

再加上削價競爭者的操作,還有…請原諒我這麼說,有很大一部分的人並不懂得尊重專業,導致大部分的人會將偏低的學費誤以為成正常的收費,在對於收費標準認知不全面的狀況下,只要高於那些收費方式,就很容易會被嫌說「怎麼會這麼貴?」「XXX樂器行/教室才收多少多少,為什麼你們收得比他們高?」

我們必須說,很多音樂老師自己私下招收學生時收的學費都可以收得更高了,我們請老師們來任教,卻開了個削價競爭的收費標準給他,還要把這個更低的收費再抽一層走,這不就是在消費、踐踏老師們的專業能力,貶低他們應有的收費行情,甚至是尊嚴嗎?

我們甚至遇過有樂器行/教室認為自己提供老師們工作機會,他們能來教課,是老闆給予的賞賜與恩惠,因此無條件配合店家的收費標準與抽成,是老師們的義務,這是多麼不尊重專業的傲慢想法啊!

曾經,有非常多優秀的音樂師資在桃園地區任教,但他們都因為遇到了諸多前面所提到的不受尊重的情況,而轉往台北發展,導致桃園音樂教學人才流失。

鑒於這些原因,再加上我們自己過去在別的地方任教時所遭受過的事,我們更加重視了善待音樂老師們這件事。

很幸運地,我們因為堅持了這件事,因而能用我們認為應該要是基本待遇,但在大環境中普遍被認為是「禮遇」的條件,將一些離開桃園,在台北音樂業界中活躍著的優秀師資們請回來樂光任教。

我們想做到的是,在能夠維護好音樂教學應該要有的收費行情,以及能讓帶給我們真正優良教學品質的老師們,獲得他們應有的待遇與尊嚴之間,取得一個最好的平衡點。

即使,這會讓我們受到少數同業的攻擊,並且我們實際賺到的錢還比他們少。

我們是樂光音樂,我們都曾經遇過慣老闆,現在我們成為了老闆,於是我們希望能從自己做起,善待與我們合作的對象,來抵制慣老闆,來改善整體音樂教學環境。

也希望,大家能在面對不合理的工作環境、不合理的工作待遇、有不合理要求的慣老闆時,能勇於向他們說「不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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